作者小介:曲广宁,2006年9月入学深圳研究生院,就读传播学硕士研究生,在深圳研究生院期间创办了“南燕之声”广播台,2007年9月回北京,2008年7月毕业。现在南方报业传媒集团南方日报社工作,任珠三角新闻中心深圳记者站记者,代表作《深圳幼儿园暴利内幕:11元伙食费孩子只吃到3元?》、《公办园现“五年制”怪现象,民办园高收费难保高品质》(获深圳新闻奖)、《外资进入推高深圳水价?》等。
2006年夏天:北大的温暖
2006年的夏天47个来自全国各地的北大新生将到达深圳南山那个被称作南国燕园的小园子里。从罗湖下火车开始,我就被前来接新生的老师们身上白色T恤衫上红色的“北京大学”字样深深的激动了,那个时候对于我们这些北大非土著的学生来讲,考北大本身都含有或多或少的北大情节,而我无疑是情结很深的那几个。
从火车站到南燕的这一路建构了我对深圳的第一印象。与现在作为记者眼中所理解的深圳的多层次不同,那时候对于深圳的印象就是满眼的绿色,也许是带着初来北大内心的激动,一路上对于所有的景象在我看来都是“春意盎然”的景色。我生自东北,从小习惯了9月渐凉后的秋色和即将到来的白雪皑皑,在杭州的四年本科学习则让我习惯了四季如春和冬日里的绿意,到深圳我则知道了南方也有这么清爽的夏天。我的北大生活就是从这样一个夏天开始的。
研究生考试“复试”前我都没去过“北大”,我的“北大”来自于文学和传记中的燕园、未名湖和博雅塔。复试是在冬天,行走在北京干涩冬天里的燕园,走过南门、结冰的未名湖和冬日萧瑟的燕园,我对于北大的初印象有股短暂心动。而来到深圳南山西丽的这个南国燕园时,我开始觉得自己之于北大开始温暖起来了。
南国燕园这个小园子不大,从住的宿舍楼到最远的H栋不过百米余的距离,如果算上清华和哈工大的地盘这才有点大学的样子。初到南燕我被分在M913(应该没记错吧),宿舍门口就是个半露天的走廊,站在那里可以看着大沙河和大学生中间的那片绿地,经常楼下的球场有人打球,又或者小路上有学生骑车经过,放下行李我就在驻足了许久,我喜欢这种视野开阔满眼绿色又有风拂面的地方。而每每到夜色,紧邻深圳野生动物园的南国燕园总是听到隔壁动物邻居们的低鸣和吼叫,这被我们称为“禽兽和鸣”。
那时南国燕园北大的食堂也很一般,我记得在广播台做调查时很多北大的孩子都给予不高的评价,不过意外的收货是,北大的孩子往往认为是清华的食堂更好,而附近哈工大的学生在对比了三所学校的食堂后大多认为是北大的食堂最好,并且每次都骑车专门来这里吃,这后来被我们一致解读为啊“动机不纯”。
新传班:像花儿一样绽放
同学们陆续报到后的当晚我们借用了一间教室,一个班的同学在这里见了第一次面,在我看来这一些同班同学中极多人才和佼佼者,除却每个人得以入学骄人的学习成绩外,他们中间很多在钢琴、小提琴、芭蕾、工笔画等方面有极高造诣,这一点在日后的学习中更是一一验证。我们这个新闻传播专业班,入学考试大家都有着不同的六个方向和不同的试卷,加上本科也读新闻传播的学生不多,每个人身上都充斥的不同的专业背景。新闻传播还是个广泛、活泼和博杂的专业门类,因此体现在同学身上就是张扬的个性和各自非凡独特的能力,在那次见面后,我觉得我找到一帮同类,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可爱。
入学之初就赶上每年惯例的迎新晚会,适逢北大深圳研究生院也是在秋天成立的,因此每年的迎新也就和院庆联系在一块。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以展示文艺为主的迎新晚会上,新闻传播专业的学生的风头是谁都无法掩饰的。征集节目的通知一下来,“谢导”就找到我说希望搞一个有新闻专业特色的节目,最好是恶搞一下传统的节目,我们立刻就想到把央视的“新闻联播”包装成我们自己的“新传联播”,新闻内容取材于校园和当下热点,表现上同学们自己演,配合多媒体技术展现。节目创意很快成型了,我负责了编改写剧本的工作,而“谢导”则负责导演,所有演员自己班上找。
节目大放异彩,当正襟危坐的两位主持人以字正腔圆的“播音腔”播出被我们恶搞的文字,当布什遇到拉登大跳舞蹈,当天气预报男主持人报出“黛安芬(女性内衣品牌),谁穿谁精神”和“洗洗更健康”的插入广告,当“杏花”反串少女报出“酸酸甜甜就是我”并翘起脚来,全场的学生都被震到了。此外,我们一个班在当晚还贡献了一个小提琴独奏,一个印度舞蹈,四个主持人中也有两个来自我们班。
群“贤”毕至:真正爱的师长
开课了,靠着对于书籍博闻强识能力考入北大的我开始真正的在北大听课。一开始每一门课都给我带来耳目一新的感觉,政治课老师第一节课就讲“改革开放就从公有制向私有制转变,改革的重点就是转到谁的手里”,教英语的老师则是典型的“美国派”,留美归来的他上课就好像一场脱口秀。
带我们的李奕志老师是我们在深圳时期所有学生的专业导师和生活导师,作为一个纵横香港报业多年高级管理者,一个“外国专家”,老当益壮的李老师被学院聘来成为我们在深圳时期的“班主任”。李奕志老师以其在新加坡、香港、澳门的多年从业经历为我们组织了一堂以时任传媒业内从业人员和高级管理者为讲师的“专家课”,这门课的眼界宽阔和内容丰富直至今日依然让我们受益匪浅,这门课也成为新闻传播专业硕士深圳班的一项福利。
那时的南国燕园食堂还不如今日,新加坡籍的李老师本就肠胃不惯,在食堂吃出一次病来后就再没有去食堂吃过饭,于是我们班的学生常常轮流去李老师那做饭,课业繁忙时李老师就在大学论语吃,更多时候李老师喜欢带着学生流窜深圳好吃的餐馆,受益的则是我们这些学生,李老师曾言在深圳研究生院每个月拿得薪金还不够吃他一个礼拜,在我看来这句话很可能是真的,远离在新加坡他最疼爱的小孙子,李老师在深圳任教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太爱这些年轻的学生了。
李奕志老师在深圳时更是带我们走遍了香港和广州的媒体,不用专门回北京办理通行证我们就去参观了香港中文大学、中国新闻社香港分社、南华早报等机构,广州则去了羊城晚报和南方电视台,新传专业学生在深圳一年期内这种丰富的媒体考察经历在李老师后来回新加坡后就很难了,毕竟拥有香港媒体工作背景的老师并不多见。最近几年,李老师几乎每年都会来深圳,每次都少不得香港、深圳、广州、上海、北京的转悠,到每个城市都会有他的学生赶来相见,而每次到深圳只要我们几个学生在就一定要去见他,在我们学生心中对于这样一位老师总是怀着深深却未曾表达的感激。
其他新闻传播学院的老师则是轮流来深圳授课,每个老师都要在这里待上差不多一个月。徐泓老师是在新闻行业做到有相当资历的高级记者,她曾表示在北京的生活太过喧嚣,作为副院长的她在北京有太多事务需要处理,一来到深圳反倒清净了,每每在静谧的南国燕园里授课之余还可以写写欠下的书作。
刘德寰老师也是个爱来深圳的很受大家喜爱的老师,专攻于市场调查和研究的他在课堂上分享了太多对于市场研究的案例和段子了,这些案例极具我们生活周围被忽略和误导的真理,“消费者是非理性的,理性是变态”,他也让我们知道了“调查问卷常常给出我们错误的结论”。爱购物甚至爱逛街,美名其曰是市场趋势研究,爱可乐更爱必胜客,课堂上他更直言他讲授的内容不一定要我们懂得如何去做市场研究,而是某天可以分辨哪些结论是可以相信的。
南燕:不知觉心已经轻轻飞起
对于南国燕园,刘德寰老师说过这里让我们这一班的学生相互之间更为亲密,在北京分散的宿舍和各忙各事让北京班的学生不如我们这样常常混在一起。后来读研的第二年大家都回到北京,一部分学生还集中居住在万柳,一部分则住在家里或者租房,加上各自去给导师帮忙和忙论文、忙工作,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越发少了。回想起在北大的两年,我常常想起的是在深圳,虽不是那园传统的北大,但那里的日子总是显得更明媚一些,就像深圳的天总是比北京要更加灿烂。
那年离开深圳,我记得大家都比后来毕业时要更加留念,全班搜集了每个同学的照片,也搜集06新传硕在南国燕园的集体回忆,并做成了一本电子杂志。我们为每一次活动、每一间上过课的教室、甚至为宿舍楼门前的猫都做了一页,记载我们在南国燕园度过的这一年。电子杂志的最后一页是一张深圳到北京的火车票,是不想结束,而是想在北京延续同学间的那份友谊。
如今南国燕园越来越好了,汇丰商学院和国际法学院让北大在深圳的这所偏隅一地的园子更加的有了自己的风格和特色。对于我却几乎再无机会深入其中去感受园子里那股年轻的气息和对于知识的热切向往。 每次去南国燕园采访,我总是远远看着宿舍楼想象自己还在那里,看着大沙河想象在河边同学们搞烧烤,看着图书馆想象当初初见时的惊艳与华丽。工作了人就是这样,在收获好多的时候偶然也会发现过去曾经有的时光不曾在了。
毕业后散往全国各地的我们虽不常联系却保持着当初的友情。班里我知道的已经有两对学生时代的情侣结婚了,另一个“李小短”则刚刚做了妈妈。再见同学每个人都少不了对于工作的抱怨和渐少去的学生稚嫩,不过差不多每个重回深圳的同学都想再去南国燕园看看,提起南国燕园每个人脸上都会漾出当年的那种兴奋。
毕业后去南方报业工作,也在那里找到让我有同深受的同类,时常听一首歌,叫做《南方》,歌声中唱“想起从前呆在南方,许多那里的气息。许多那里的颜色,不知觉心已经轻轻飞起”,这也就是我的南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