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北大深研院建校21年来，培养了1万余名南燕学子，他们遍布天南海北、各行各业。在其中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从南燕学子成为南燕教师，在深研院科研教学岗位上扎根成长；虽然已毕业，但从未离开，从当时的硕士博士，到如今的副教授和教授。他们经历了从学生到老师的身份转变，更见证了深研院与他们的共同成长。

仝德：高调做事，低调做人

仝德，2011起在深研院城市规划与设计学院从教至今

1999-2003，北京大学环境学院，学士

2003-2008，深研院城市与环境学院，博士

留校岗位：城市规划与设计学院副教授

和仝德老师的会面是在周五中午的星巴克，周围来来往往的是刚下课的青葱学子，气氛轻快又有活力。仝老师穿着休闲的T恤和牛仔裤，与周围学生仅有的差别是“岁月的划痕”。从1999年本科入学开始，仝老师与北大结缘23年，至今已在南燕从教14年。当我们谈到仝老师的研究课题和项目时，她侃侃而谈，释放出对研究的极大热爱。当我们问及如何在漫长的学术生涯中一直保持热情时，仝老师说：“成就感对于保持研究兴趣是很重要的。当我看到我对城中村、非正规空间等问题的解决方案能够被采纳、成功落地，很多项目按照我们当年的规划一步步实现时，内心的满足感无与伦比。另外，我偶尔还会接到朋友电话，感谢我为他们的购房决策提供了专业意见，这也极大助长了我的职业成就感。”

“深研院第一批入园学生”

“我是深圳研究生院建成后入园的第一届学生，在南燕呆了将近20年，是年轻的南燕‘老’人。”仝老师回忆当时在学校的景象：“深研院建院于2001年，但大学城校区是2003年才建成的，9月我作为第一批学生入驻。当时的深研院基础设施还不完善，学校空荡荡的，经常能听到附近野生动物园老虎、狮子的叫声，现在已经被修地铁的声音盖过去了。有一次还有只鹤逃到了深研院里，好多工作人员进来抓。当时交通也不方便，门口路过的公交车只有237路，每半小时一趟，我们想出门只能坐这辆车，所以我对这路公交车感情很深，后来自己买车还特意选了237做车牌号。”

图为2003年9月入学之初莲花山出游（第一排左一为仝德）

现在镜湖边的羽毛球馆，仝德笑言是自己“打出来的”。“那个空间当时并不是规划成羽毛球馆的，湖边的玻璃房大约是要用做咖啡厅吧。后来我和城规学院的吴健生等老师同学天天去那里打羽毛球。地面坑坑洼洼，没有网就自己拉网，后来打羽毛球的人越来越多，深研院后勤处索性铺地装修，将这块非正规空间正规化了，这可能是我推进落地的第一个非正规空间改造项目。”

图为2010年获得北大新生杯羽毛球冠军的教工队阵容（右三为仝德）

在深研院近20年，仝德从学生成为了老师，从“青椒”成为副教授，现为城市规划与设计学院教职工党支部书记、北京大学未来城市实验室（深圳）执行主任，当年的很多老师如今也是一起为深研院事业奋斗的同事：城规学院李贵才、曾辉、吴健生教授是仝德当时的老师，现环境与能源学院院长秦华鹏是仝德的班主任，通识中心丁嘉辉老师教了仝德两学期英语（硕士和博士英语），行政楼还有很多老师都在学生时代给了仝德很多指导和帮助。仝老师笑称，因为她在深研院辈分低，她的学生会被同班同学要求叫“师叔师姑”，委屈学生们了。

图为师生三代合影

（后排右一为仝德，右二右三是仝德的两位导师冯长春、李贵才教授，前排三位是仝德的硕士毕业生）

仝德目前开设三门课程：城市经济学、区域经济与区域发展、房地产市场理论与实践。其中“城市经济学”是城规学院“代代相传”的骨干课，深研院最早开设此课的是北大本部孟晓晨教授，仝德是从孟老师手里“接过来”的这门课，她回忆，当时除了讲义材料“交接”，孟老师还“不放心”地旁听了将近一学期的课。到今年，仝老师的《城市经济学》已经讲了12次，她也因这门课获得了“2020年北京大学青年教师教学基本工大赛二等奖和最受学生欢迎奖”，仝老师表示，前辈的敬业和专业一直鞭策着她，接好棒、上好课，做好北大这门课的传人。

仝老师回忆，她在博士阶段最大的幸福是得到了两位导师的指导，她的导师原本是在北京本部城市与环境学院的冯长春教授，由于研究兴趣，她在深研院跟随李贵才教授对广东地区、尤其是深圳的城中村进行研究，由此与南燕结下不解之缘。当时住房由分配制转向市场配置，珠三角地区农村快速城市化，政府在征收土地时为了降低成本而首先对农用地进行大规模征收，并对此进行城市化建设，城市迅速扩张，农村的住宅地区因此被“包围”，出现了独特的“城市包围农村”的现象。农民失去土地，无法继续原有的农业生产活动，因此从“种地”转为“种楼”：建设低成本住房，提供给城市的外来务工人员。这一现象自90年代以来在广东地区蔓延，后来因为对城市环境提出更高要求，各地政府开始对城中村进行整治，城中村改造、城市更新、非正规空间治理逐渐成为现实中的焦点问题，也成为学者们的研究热点。广东，尤其是深圳，无疑是研究这一问题的天然沃土。

从深圳城中村到粤港澳大湾区区域空间治理

仝德老师长期从事非正规空间治理领域的研究，被评为2022年度中国城市规划学会青年人才，曾领衔团队获评中国地理信息科技进步一等奖、中国城市规划学会科技进步二等奖、贵州省委重大调研课题一等奖等。谈及选定城中村问题进行研究的原因时，仝老师说导师冯长春教授的研究方向是土地利用与住房规划，仝老师的第一个研究课题来自导师的分配——广州市城中村改造规划。但随着研究深入，仝老师发现自己对城中村问题越来越感兴趣，最终将这一问题作为自己的学术主线，至今已在城中村问题上深耕了十余年，发表学术论文超过30篇。其中，仝老师最得意的是以深圳“水围村柠盟公寓”为对象考察非正规空间整治优化模式的论文，《“政府+企业+村集体”的城中村综合整治新模式：以深圳市水围村柠盟公寓项目为例》（LI Bin, TONG De*, WU Yaying, LI Guicai. 2019. Government-backed ‘laundering of the grey’ in upgrading urban village properties: Ningmeng Apartment Project in Shuiwei Village, Shenzhen, China. Progress in Planning. (11):100436.）发表于全球规划领域顶级学术刊物Progress in Planning上。该期刊每年刊出八期，每期只刊登一篇城市规划领域最前沿、有重大突破和贡献的文章。在这篇文章中，仝老师“师生三代”一起总结了以深圳市福田区水围村柠盟公寓为代表的深圳城中村治理经验，“以小见大”地提出了一套完整的有别于西方传统产权理论、具有中国特色、能够向其他发展中国家复制推广的非正规空间治理的解决方案。由于城中村问题的复杂性和历史性，“产权清晰、谁投资谁收益”的西方产权理论很难适用，因此文章提出政府背书的“非正规产权正规化”解决方案，采用政府监管的非正规方式加强合法外产权安全性，在不改变原有产权结构的前提下对开发商在土地上的追加投资给予政府认可。这种有别于传统拆除重建的改造方式大大提高了非正规空间使用的安全性和稳定性，可为超大城市解决住房可支付问题提供切实贡献。

深圳城中村的普遍程度在仝老师研究项目的广泛性和数量上可见一般。仝老师提到，深圳有300多个城中村，每个区都有，早年的特区外甚至被称为“村中城”。近年来深圳一直轰轰烈烈开展城市更新运动，虽解决了部分空间治理难题，但也带来了房价过高、廉租住房严重短缺等新问题。以白石洲村为例，她的研究发现，约有61%的原住客的生活条件没有改善，甚至经历了下降。仝老师笑称，成立城中村改造NGO是她自学生时代起一直的理想，希望专业NGO协助村民制定自主更新改造方案，开发商转为建筑商承接村民委托的改造工程，“不让中间商在城市建设中赚差价”。

除了城中村话题，仝老师也对粤港澳大湾区区域空间治理表现出极大兴趣。仝老师提及自己最有成就感的项目之一是在博士阶段随李贵才教授参与的受粤港澳三地政府委托的“大珠江三角洲城镇群协调发展规划研究”，李教授多次派仝老师向三地首长汇报研究成果，提出的设计方案获得了全国优秀城乡规划设计一等奖，研究成果最终写入了《珠江三角洲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仝老师表示，除了研究本身的收获，已为人师的她感动于、并在努力学习北大先生的育人精神——不断创造机会成就学生、而非只是成就自己。

图为2009年10月在澳门参加大珠三角城镇群协调发展规划研究成果发布会（右二为仝德）

南燕、城规20年——“思想愈加成熟”

谈到对学生的培养方式时，仝老师说，她要求自己的每个学生都参加至少一项横向课题，关注实际问题、了解怎样解决现实问题后才会更理解理论研究，才会有更高质量的学术产出。仝老师对学生的期许是“身心健康、一技之长”，她希望学生有成熟的心智和健康的身体被工作生活中的各个团队接纳、对社会有贡献；同时，希望学生们能在城市规划专业细分领域有一技之长，并根据自己的一技之长选择不同的职业道路。提到作为学长对研究生的建议，仝老师首先建议在研究生阶段不要只关注自己的研究，要多和同学交往，对于导师交代的非学术工作也要重视，这些“闲事”往往蕴藏着各种锻炼和提升机会。其次强调同学们要多关注现实问题，学会应用理论知识分析、解决现实问题，这样未来在职场才会更有竞争力。第三，鼓励同学们多参加国际交流交换活动，世界很大，利用北大的平台多出去走走看看。

回顾城市规划与设计学院20年来的发展，仝老师说在深研院建院之初，大多数老师都是北京、深圳两地来回飞，深研院这边没有多少固定老师。如今城规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师资稳定性也大大提升了，学术活动越来越丰富，学术影响力也在逐渐提升。“就像一个小孩，原来只是四肢健全，现在思想也越来越成熟了。”

仝老师提到，与本部相比，城规学院有两大特色，一是应用导向性更强，更注重服务现实；二是地域特征明显，研究大多面向粤港澳大湾区。“我们的研究地域属性很强，也带有明显的制度特色，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的研究成果为广大发展中国家和地区在快速城市化过程中暴露出的问题提供了很好解题思路。”对于深研院未来发展，仝老师希望深研院越办越好，依托深圳、扎根深圳、接深圳的地气，既能发挥北大优势，又能展示南燕特色。

“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这是仝德老师在2021年北京大学深圳研究生院毕业典礼上作为深圳市优秀教师对毕业生们的寄语。这既是仝老师对学生的期许，也是她在身体力行着的北大人的独特品质。

南燕新闻社“毕业后留校的南燕er”专题报道组

记者：孙凡舒

指导老师：王可佳